醒来时她闻到刺鼻的酒精气息。眼前模模糊糊,她听到一个和顺的女声说,你总算醒过去了!她问,我是在病院吗?对方说,是的,你被一辆汽车撞倒了,有美意人拨打了咱们的德律风。她问,美意人呢?对方说,已走了。她问,我很紧张吗?对方说,不是很紧张,但还要做进一步查抄。她说不可,我的回家看我的儿子。对方说你必需做一下周全的查抄,咱们可以通知你的家人。她说我只要儿子,我没有钱……我的钱得留给儿子做手术……
她趁护士不细致逃出了病院。世界伸手不见五指,她是凭感受和记忆回抵家的。她满身都痛,她踉踉蹡跄。她回抵家,喊来儿子,她说帮我看看口袋里的钱。儿子说,两千三百五十六块。她说那存折上呢?儿子说,十五万六千九百三十块。她长舒一口吻,笑笑。她说儿子,你愿意跟我去远方做一个手术吗?儿子问什么手术,她说,一个小手术……我包管一点儿也不会疼。儿子问,不做行吗?她说固然不可……为了你今后还能瞥见太阳、瞥见葵花、瞥见马路和楼房、瞥见大海和平地、瞥见你的朋友和你的妈妈,你必需去做。儿子想了想,高兴地说,好吧。母亲就笑了。她摸着儿子的脸,在心里对本身说,如今,你可以安心地瞎了。
她流下一滴眼泪,恰好砸中儿子的眼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