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路可退,也无路可走。早已决绝的弘祖已不在乎,他们直接从悬崖上滑下去。就像他半百之年辞家远行一样,再没有一丝顾虑。抓着“悬藤倒柯”滑下,像三国时邓艾下阴平那样,可是邓艾还是裹着毡子的,他们连毡子也没有。
这短暂的滑下竟也如此冗杂,弘祖还记得“渐闻水声遥遥,而终不知去人间远近”。听天由命的目的,却仅是为了看几个溶洞。
2013年4月12日,“路之下、涧之上”的上清洞,近四百年并未改变,只是那“路”由石板变成了水泥。这是当时土人所称的“神龙蛰处”,“非惟难入,亦不敢入也。”
弘祖听说,反而“益喜甚”,但害怕的带领只给他筹办火把,不敢进洞。
洞口积水太深,弘祖“解衣伏水,蛇行以进”。这个长年与青山深谷为伴的云霞客,早已能够身段没入水中,手举火把,进洞浮出水面,而火把不灭。但洞内还有洞口,而那洞口直贴水面,连火把也不得入,弘祖怏怏而出。
上清洞水寒,“与溪涧无异”,那正是寒冬季候,待到他出洞时,“周身起粟”,就在洞口烧柴堆取暖。
我们远不是云霞客,即使在春暖季候到来,因为没有充沛工具及经历,仍不敢进洞,只望着与水面几乎紧贴、仅能容人匍匐进步的低矮洞口,想象弘祖当时进洞的样子。
水源村村支书罗春珠曾在2003年探过上清洞,据他所说,洞内仅是可以容人坐起行走的高度,并称“大约有几百米远”,“下午两点进洞,到晚上七点还没能走出”。
罗春珠看到了洞内上下相接和尚未连接在一起的钟乳石。为了防范有人偷盗,如今洞口有铁门把着。
离上清洞数里的麻叶洞,是徐霞客平生所见此外溶洞“俱莫能及”者。大众教诲出版社高中语文的《麻叶洞天》一文,即是徐霞客这段游记的截取。
土人以“此中有神龙”、“有精怪”而不敢为带领,曾进入的人都没能出来。弘祖以重金雇得一向导,刚下水入洞口,带领方才得知他是儒生而不是能捉妖的术士,“复惊而出”,还连声说,岂能跟你去送死?
弘祖不得已,与顾仆入洞。当时村民在洞口观望者数十人,“樵者腰镰,耕者荷锄,妇之炊者停爂,织者投杼,孺子之牧者,行人之负载者,接连不断”。农耕社会里一个山村的各色人等都到齐了。
洞内偶有光线,“由隙中下射,若明星钩月,可望而不可摘”。他们该是看到了如仙如幻的景象,“垂柱倒莲”、""形欲飞舞“。